四海镜鉴:熙宁十年(公元1015年)汉家史官眼中的寰宇大观
记述者:国子监博士、兼修《诸蕃志》编撰官 王徽(字子昭,成文于熙宁十五年,约公元1020年)
弁言: 岁在乙卯,熙宁十年(公元1015年)。蒙圣上(汉神宗刘启)天恩,敕命编纂《诸蕃志》,以录海外诸国风土人情、政教物产,为朝廷经略四方、互通有无之参考。徽不才,忝为此任,遍览前朝史籍,寻访舶商耆老,并参酌近年格物院舆地科之测绘新图与泉府司海外市舶之奏报,方敢落笔。然天地之广,非一人目力所能及;异域之变,亦非数载笔耕所能穷。兹所录者,乃徽管窥蠡测之见,以呈圣览,亦为后世治史者留一爪泥鸿雪耳。
熙宁十年,汉家史官眼中的“已知世界”之概貌:
一、 东海扶桑与新罗故地:近邻亦疏离
-
扶桑(日本):
- 认知: 隔海相望之岛国,自前朝(大衰落时期)以来,往来渐稀。闻其国内亦有国主,然政令不出京畿,各地豪族(武士阶层雏形)林立,时有争斗。其民多信奉神道,亦有自天竺辗转传入之浮屠教(佛教)支脉。
- 交往: 偶有其国商船或“遣唐使”之后裔(此时或已无官方派遣)因风漂流至我东南沿海,所携货物多为倭刀、漆器、少量金银。我朝商舶亦有前往其博多、平安京(京都)等地者,然规模不大,多为民间私舶。
- 评价: “其国人性质朴而尚武,技艺亦有可观者,如其铸刀之术。然其政体散漫,内耗不已,不足为我大汉之患,亦难成互利之盟友。可维持有限互市,以观其变。”
-
新罗、百济故地(朝鲜半岛):
- 认知: 半岛之上,政权更迭。昔日新罗盛时,曾与我朝互通声气。今闻其地或为高丽王朝所统一,国力渐强。其文化深受我汉家影响,文字、典章多有模仿。
- 交往: 陆路因北有契丹阻隔,往来不便。海路偶有商船互市,多易我丝茶、药材,以其高丽参、布匹、纸张等易之。
- 评价: “高丽国习我文学,慕我制度,可视为东藩屏障。然其亦有自立之心,不可不防。宜厚往薄来,示以怀柔,使其知我大汉之恩威。”
二、 南洋诸岛与天竺古国:香料宝货与佛法源流
-
占城(越南中南部)、三佛齐(印尼苏门答腊)、真腊(柬埔寨)等南洋诸国:
- 认知: 遍布南海之上的邦国,气候炎热,物产丰饶。盛产香料(如沉香、檀香、胡椒)、宝石、象牙、犀角。其民多信奉浮屠教或本地神祇。各国大小不一,或强或弱,时有攻伐。
- 交往: 此乃我朝海上丝路之重要中转站与贸易伙伴。泉州、广州之舶商,往来频繁。我朝输出瓷器、丝绸、铁器、铜钱,换取其土特产。朝廷亦在此设“宣慰司”或派遣“市舶使”,管理贸易,宣示国威。
- 评价: “南洋诸国,利之所在也。其地富庶,民风淳朴,然亦有狡黠好利者。宜设市舶,规范贸易,收取关税,以充国用。亦当恩威并施,使其知我大汉乃天朝上国,不敢轻易犯我海疆。”
-
天竺(印度次大陆):
- 认知: 浮屠教发源之地,文明古国。然今闻其地亦非统一,大小邦国林立,教派纷争。其算学、天文曾有独到之处,前朝明算鼎盛之时,亦曾与我交流。
- 交往: 海路贸易仍存,天竺棉布、药材、宝石、蔗糖等颇受欢迎。我朝瓷器、丝绸亦为其贵族所珍爱。偶有僧侣学者往来,交流佛法与格物之学。
- 评价: “天竺乃佛法之源,其文化深厚,不可小觑。然其国政分裂,战乱频仍,已非昔日孔雀王朝之盛。可维持商贸往来,并遣使探求其格物、医药之学,或有可资借鉴者。至于其宗教,宜审慎待之,不使其惑乱我民心。”
三、 西域流沙与大食波斯:旧道新途与回教初兴
-
西域诸国(中亚地区):
- 认知: 昔日丝路重镇,如高昌、龟兹、于阗等地,自大衰落后,多已脱离我朝控制,或臣服于北方游牧,或自立为国。其地多信奉浮屠教,亦有祆教(琐罗亚斯德教)等。近年闻有自西方而来之“大食人”(阿拉伯人),势力渐强,其教(伊斯兰教)亦随之传播。
- 交往: 陆上丝路虽艰险,仍有少量商旅往来,贩运玉石、马匹、药材。海上丝路兴起后,此道更显萧条。
- 评价: “西域之地,隔绝既久,其情已疏。然其为通往更远西方之孔道,不可全然弃之。宜遣使招抚,恢复互市,以为我屏障。尤需关注大食人之动向及其教义,此或为将来西陲之变数。”
-
大食(阿拉伯帝国)与波斯故地:
- 认知: 大食乃近年于西方崛起之强国,其民勇悍,其教(伊斯兰教)扩张迅速,已尽占波斯之地,并与大秦(拜占庭)争雄。其国都(巴格达)据闻极为繁华,商贾云集,学术亦盛。其算学、天文、医药之学,多承古希腊、天竺之余绪,亦有创新。
- 交往: 此乃我朝海上丝路之重要贸易伙伴。大食商人携乳香、没药、琉璃、名马等来华,换取我丝瓷茶。泉州、广州等地皆有其蕃坊。
- 评价: “大食国势强盛,其教团结其民,不可小觑。其虽远隔重洋,然商贸之利甚厚。宜以平等互市待之,学习其航海、商业之长技。其学术亦有可观,可遣格物院学者随商舶前往,探其虚实,译其典籍。”
四、 遥远大秦与“红毛番”之谜:已知的边缘与未知的恐惧
-
大秦(拜占庭帝国):
- 认知: 昔日与我强汉并称之大国,然今闻其国势亦衰,内忧外患。其都城君士坦丁堡(或称“拂菻”)仍为地中海第一大都,工巧奢华,信奉景教(聂斯脱利派基督教,或泛指基督教)。与大食国常年征战。
- 交往: 多经大食商人转贩其货物,直接往来甚少。偶有其国传教士或商人历尽艰险抵华。
- 评价: “大秦乃极西之大国,与我相去万里。其文明曾盛,然今不如往昔。可维持间接贸易,不必强求通使。其教与我华夏迥异,宜敬而远之。”
-
“红毛番”与“夹板船”之传闻(对西欧早期海权国家的模糊认知):
- 认知: 近年来,自南洋及大食商人处,偶闻在更西之海洋(地中海及大西洋),有新兴之“红毛碧眼”之“番人”(泛指欧洲人,特别是开始进行海上探索的诺曼人、意大利城邦商人等)。其人善航海,造“夹板快船”(可能指北欧维京长船或早期帆船的改进型),船坚炮利(早期火炮或威力较大的弩炮),性好劫掠,亦热衷贸易。
- 交往: 尚无直接官方接触。偶有其船只或货物通过多层转贩流入东方市场,或有我朝海商在极西海域(如印度洋西岸)与其有过零星遭遇。
- 评价与隐忧: “此辈红毛番,来历不明,其情未详。然其舟楫之利,火器之精,不可不察。若其东来,恐为我南海之隐患。泉州沈家龙船之事(指前述沈探海远航失败的典故),或与之相关。朝廷宜责成市舶司与格物院,密切关注其动向,搜集其情报,早做防备。我大汉虽以仁德怀远,然亦当有‘明算’之远虑,以固海疆。”
结语: 熙宁十年之寰宇,于汉家而言,东方尚安,南方利薮,西方隔绝,北方警钟长鸣。而更遥远之海洋,则迷雾渐开,既有机遇,亦藏凶险。新汉学之精神,在于“统合明算,实证求真,动态和谐,人文化成”。面对此复杂多变之世界,唯有秉持此精神,内修德政,外察时变,方能使我大汉长立于世界民族之林,再续千年辉煌。
(徽谨识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