异闻录:汴州刘卓“千年一梦”奇事考——兼录其《醒世长歌》残句
记述者:翰林院侍读学士 陆游仁 (成稿于神宗熙宁二年,公元 1007 年)
弁言: 天下之大,无奇不有。史官之责,在于秉笔直书,考辨真伪,然亦有坊间巷议,光怪陆离,虽难登大雅之堂,却也折射世态人心,或可为治史者之一助。启明末年至熙宁初年,汴州(今开封)金明坊有一技工刘卓,突发奇疾,昏睡三日,醒后竟如脱胎换骨,言谈举止大异于前,自称“一梦千年”,历尽另一世汉家倾颓、唐宋更迭之沧桑。其后,常于市井间颠狂歌咏,所述内容骇人听闻,世人或以为疯癫,或奇其所遇。游仁不才,曾多方采撷其事,并录其《醒世长歌》之残句数则,以备后考,名曰《汴州刘卓“千年一梦”奇事考》。
一、 刘卓其人与“千年一梦”
刘卓,汴州金明坊人士,祖上或为前朝工匠,以修补锅碗瓢盆、打制些寻常铁器为生。为人素来沉默寡言,手艺尚可,然资质平平,与常人无异。据其邻里所述,启明七十五年(公元 976 年,时为汉英宗应历六年)夏,刘卓忽染急病,高烧不退,昏迷不醒,家人延医救治,皆言药石罔效,命在旦夕。
如此三日三夜,家人已备后事。第四日清晨,刘卓竟悠然转醒,目清神朗,然其言语神态,判若两人。他不再是那个木讷的技工刘卓,反似一位饱经沧桑、洞悉世情的宿儒。他自称于昏睡之中,神魂离体,经历了一场长达千年的“大梦”。
梦中,他所见之世界,与我大汉迥然不同。他言道,他所见之“汉”,武侯北伐功败垂成,汉祚三分,后为“司马氏”所篡,建立“晋朝”。其后“五胡乱华”,衣冠南渡,南北分裂数百载。又有“杨氏”建立“隋朝”,二世而亡。继之者为“李氏大唐”,虽有“贞观”、“开元”之盛,然终不免“安史之乱”,藩镇割据,国祚亦衰。唐末更有“五代十国”之乱局,兵戈不息,民不聊生。最终,方有“赵氏大宋”黄袍加身,再统中原。
此等言语,与我大汉武侯中兴、明算治国、传祚至今之史实,大相径庭,闻者无不骇然。
二、 醒后之异与《醒世长歌》
刘卓醒后,对其旧业已全然生疏,反而时常于街头巷尾,手舞足蹈,口中念念有词,所述皆为其“梦中千年史”。他不再打铁修锅,反倒拿起破旧的弦乐(或为三弦、琵琶之类),边弹边唱,其声悲怆,其词亦奇。乡人初以为其病后失心疯,多避之。
然其所唱之歌,后人辑录,称之为《醒世长歌》(或曰《千年警示歌》),其词句虽多俚语白话,不合音律,然其中蕴含之历史沧桑感与对世事无常的慨叹,竟也打动了部分市井之人和落魄文人。
《醒世长歌》残句辑录:
(以下为模拟刘卓梦境后创作的歌谣片段,风格力求通俗,内容对应其“梦中史”)
其一(叹武侯未竟): “丞相星落五丈原,汉祚三分梦难圆。 锦囊妙计空遗恨,三分天下枉劳神。”
其二(叹魏晋风流与五胡乱华): “竹林七贤空清谈,五胡乱华血染川。 中原处处烽烟起,不知何处是家园。”
其三(叹隋唐盛衰): “隋皇掘河万民怨,唐宗盛世亦有边。 霓裳羽衣今何在?马嵬坡下泪涟涟。” (另一版本:隋皇开河功过半,唐宗拓土威四番。渔阳鼙鼓动地来,贵妃醉酒误江山。)
其四(叹五代之乱): “五代十国如走马,干戈扰攘几时休? 汴梁城头王旗换,可怜万民苦无头。”
其五(叹宋室遗憾): “陈桥兵变黄袍加,杯酒释权智术达。 惜无燕云十六州,靖康奇耻恨难刷。”
其六(总叹与警世): “梦里不知身是客,一晌贪欢历万年。 醒来依旧柴米油,唯余长歌叹世间。 劝君莫恋眼前势,兴亡皆是百姓怜。 青史几行泪斑斑,富贵荣华一瞬间!”
三、 世人反应与后续流传
刘卓之奇事与《醒世长歌》,在汴州一带迅速传开。
- 官府态度: 当地官府初闻此事,亦曾派人查探,见刘卓并无聚众滋事、妖言惑众之举,且其所言“史实”与本朝迥异,多不可考,遂只当一“疯汉奇谈”,未予深究,任其自生自灭。此亦可见启明、应历以来,社会管控相对宽松。
- 民间反应:
- 斥为疯癫者: 大部分普通市民认为刘卓是病后疯癫,对其所言一笑置之,或避而远之。
- 视为奇闻者: 亦有不少好事者,将其视为坊间奇闻,津津乐道。刘卓颠狂歌唱之时,常引来围观。
- 暗自揣摩者: 一些落魄文人、对现实不满的士子,或对《醒世长歌》中某些句子(如“兴亡皆是百姓苦”、“富贵荣华一瞬间”)产生共鸣,私下传抄其歌谣。
- 成为说书人素材: 后来,约在神宗熙宁三十三年(公元 1038 年)前后,汴州另一位说书人石破天,据说曾与刘卓晚年有过接触,得其“口述梦中秘闻”,竟以此为蓝本,敷衍成一部更为详尽、情节更为曲折的白话章回体小说——《汉唐宋演义》。此书一出,风靡一时,使得刘卓“千年一梦”的故事,以一种文学化的形式,得到了更广泛的传播和演绎(详见《人文/汉唐宋演义.md》)。
四、 刘卓的结局与《长歌》的命运
刘卓在汴州街头“吟游”数年后,约在神宗熙宁初年(公元 1006-1010 年间)便不知所踪。有说他病死于陋巷,有说他继续浪迹天涯,最终客死异乡。其《醒世长歌》亦无完整定本,多为民间好事者零星辑录之残句断章,版本各异,真伪难辨。
陆游仁曰:
刘卓一介技工,竟有此“千年一梦”之奇遇,而后性情大变,歌咏“异世兴亡”,诚为异闻。其梦之真伪,今已无可细考。然此事之所以能流传,乃至被敷衍成书,窃以为,亦非偶然。
其一,通俗时代,民智渐开,好奇之心人皆有之。刘卓之离奇经历,恰合此种猎奇心理。 其二,《醒世长歌》虽辞质朴,然其所咏叹之历史沧桑、人生无常,亦能触动人心深处之普遍情感,故易引共鸣。 其三,更深一层而言,刘卓梦中所述之“异世”种种乱象与悲歌,或可视为时人对现实社会某些潜在忧虑与不满的一种曲折投射。即便我大汉国祚延绵,然历史之“周期律”,盛衰之“史理”,亦是新汉学诸贤所反复探讨者。刘卓以一市井匹夫之口,颠狂歌之,未必无警世之意存焉。
故老夫不以其疯癫而弃之,特录其事,以存广异闻,亦为后人研究通俗时代社会心理、民间文化留一注脚。所谓“假作真时真亦假,无为有处有还无”,世间万象,莫不如此。
(熙宁二年秋,陆游仁谨识于翰林院玉堂之暇)